4月27日16時許,港珠澳大橋出入境車流量突破1000萬輛次。
消息瞬間刷屏網絡。但有一個人,卻很平靜。
「我相信下一個1000萬會很快達到,絕對不用五年!」
4月27日,蘇權科在辦公室。(新華社發)
蘇權科,曾擔任港珠澳大橋總工程師19年。這個西北漢子,從黃土地的泥水塘裏游向伶仃洋,從建造不到100米的鄉村小橋,到負責55公里的世界最長跨海大橋。
他人生的跨度,是中國橋梁建造業從弱到強的縮影。
懵懵懂懂成了橋梁專業的研究生
蘇權科1962年出生於大山腳下的陜西岐山縣。如果説少年時的他,和水有什麼聯繫,可能只是小時候在村口的水塘裏撲騰,學會了游泳。
1978年,蘇權科參加了高考,考上了離家不遠的陜西師範學院寶雞分校,專業是物理。
大學畢業後,蘇權科成為一名中學物理老師。
三年後,蘇權科報考了西北工業大學研究生,但由於專業招生名額問題沒有被錄取。
蘇權科揣着成績單,想到別的學校碰碰運氣,誤打誤撞進了西安公路學院的大門,懵懵懂懂成了橋梁專業的研究生。
蘇權科工作照。(新華社發)
結構力學、彈性力學、工程製圖……很多橋梁相關的基礎課程,蘇權科都需要惡補,有的跟着本科生上課,有的自學。三年時間,他除了研究生的課程,幾乎又學了一個橋梁本科專業。
「碰到問題不躲,而是想盡一切辦法解決。」這段經歷,塑造了蘇權科的性格。
研究生期間,蘇權科參與建造了自己人生中第一座橋——陜西大荔縣一條小河上,一座不足百米的橋。
自那以後,蘇權科建橋的夢開始生根、發芽……
渴望造跨海大橋的他第一次見到大海
正是在研究生的課堂上,蘇權科第一次聽説在遙遠的南海之濱,正謀劃建設一座跨海大橋——「伶仃洋大橋」。
彼時,這座大橋只是停留在設想層面,卻給蘇權科心裏埋下了一顆種子。這樣的一座跨海大橋,讓他興奮,讓他徹夜難眠,多少次,他在黃土高原的課堂上,思緒卻乘着想象的帆船,飄到了伶仃洋。
1987年,蘇權科研究生畢業後,進入廣東省交通科學研究所,「伶仃洋」已經近在咫尺。
蘇權科深知,要完成建造跨海大橋的夢想,就要從最基礎的活兒幹起——打樁、挖土、扶標尺……
一天下來,蘇權科成了「泥人」。
然而,直到兩年後,渴望造橋的「泥人」才第一次見到大海。
蘇權科(左二)工作照。(新華社發)
「第一次見到大海可興奮了!在深圳蛇口看到海,我就問伶仃洋在哪,他們説蛇口外面的海就是伶仃洋。」
1991年,蘇權科開始參與自己的第一個跨海大橋項目——汕頭海灣大橋,隨後,他參與了台山鎮海灣大橋和廈門海滄大橋的工程。
「只要有跨海大橋的項目,我就要去爭取參加。」
要在祖國造出世界一流的跨海大橋
1994年,蘇權科在大洋彼岸,看到了美國的金門大橋。
先進的建造方法、材料和設備,讓蘇權科嘆為觀止,而當時我國的橋梁建設,很多還處在「人扛肩挑」的階段,巨大的差距讓蘇權科暗暗下了決心——要在祖國造出世界一流的跨海大橋。
「只要瞄準這個目標,再累也不感覺辛苦。」蘇權科説。
2003年,有着豐富跨海大橋工程管理經驗的蘇權科,被推薦擔任港珠澳大橋前期工作協調小組辦公室的技術負責人。
蘇權科(左二)工作照。(新華社發)
「早一點或者晚一點,可能都不是我了。」
面對來之不易的機會,蘇權科無比珍惜。
此後,蘇權科踏遍十幾個國家跨海工程現場,反覆論證修改幾百本設計研究方案,扎根一線研究複雜惡劣的海洋條件,帶領團隊攻克一個個世界橋隧建造史上的難題……
「我自己經手的每一座橋,我會把關鍵的地方,每個地方都爬上去,盯得仔仔細細的,甚至這個東西在哪加工的,我都要跑到廠裏去看,建成的每一座橋,我心裏都是有底的。」蘇權科説。
2018年10月24日,港珠澳大橋正式通車運營。(新華社記者 梁旭 攝)
2018年10月,港珠澳大橋正式開通。
蘇權科在參加大橋建設時41歲,大橋建成時,已經56歲。
「大家在伶仃洋上的這十五年,就是為了為中國橋梁同行爭氣,也是為中國製造業爭氣。」
港珠澳大橋建成後,中國橋梁建造業已是另外一番天地。
蘇權科工作照。(新華社發)
2022年,蘇權科與大橋相伴19年後,在60歲的年紀卸任總工程師的崗位,赴香港科技大學(廣州)擔任首席工程師、實踐教授。
如今,雖然已卸任總工程師,蘇權科還會經常回到大橋上看看,最讓他感到驕傲的是,這座通車超過五年、出入境車流量突破1000萬輛次的大橋,竟「還像新的一樣」。
「我們這一代工程師,對得起這顆初心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