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是100年前的8本書,都是德文原版馬克思主義著作,書的封面上都有一個藍色的印章,印章是六個字——「亢慕義齋圖書」。
「亢慕義齋」,看上去是一個書齋的名字,它在哪兒?為什麼叫「亢慕義齋」?為什麼回首中國共産黨的一百年,要從「亢慕義齋」説起?
這是一份當年的北京大學日刊,上面登載了這樣一則消息:《發起馬克思學説研究會啟事》,這則消息公開宣布了北京大學馬克思學説研究會的存在。
《啟事》裏説,「該組織是以研究關於馬克思學派的著述為目的。」
北京大學馬克思學説研究會發起於1920年3月,它的發起人就是時任北京大學圖書館主任的李大釗。
1917年俄國十月革命的勝利,極大觸動了黑暗中國的一批警醒者,李大釗就是其中之一。歷史將記住這個喜歡留兩撇黑鬍子,戴一副圓框眼鏡的中年人,他宛如一位撞鐘人,撞響了中國共産主義運動黎明的晨鐘。而成立這個研究會,就是要喚醒更多的年輕人。
當時的北大校長蔡元培非常支持這個研究會,他專門辟出北大西齋宿舍的兩間房給研究會使用。
這張模糊的照片就是北京大學馬克思學説研究會最早成員的合影,模糊的照片背後是一段清晰的歷史。最早的成員共有19人,其中不乏我們熟悉的名字,比如李大釗、鄧中夏、高君宇、何孟雄。他們用英文共産主義的譯音,給兩間房取名「亢慕義齋」。
這,就是「亢慕義齋」的由來。
今天北京市沙灘後街55號院,就是一百多年前「亢慕義齋」的所在地。室內是根據原樣重新修復的,正中懸挂的是馬克思像,像的兩邊貼有一副對聯,上聯是「出研究室入監獄」,寫的正是陳獨秀的經歷,下聯是「南方兼有北方強」,這一句則出自李大釗。這小小的兩間房其實就是馬克思學説研究會的辦公室和圖書館。
從「亢慕義齋」向東就是建成於1918年的北大紅樓,北大紅樓是新文化運動和五四運動的策源地。李大釗從紅樓落成後就在這裏工作,他的辦公室在一樓的最東側。
一樓還是圖書館閱覽室的所在地,1918年毛澤東就是在閱覽室擔任助理員的工作。
緊鄰北大紅樓的箭桿胡同20號院,住着李大釗的北大同事、好友陳獨秀。另外,這個院子還是陳獨秀和李大釗、胡適等人編輯《新青年》的地方。
就在《新青年》雜誌的第六卷第五號和第六號上,李大釗連續發表了他的重要文章《我的馬克思主義觀》,對馬克思學説做了相當完整的介紹和比較確切的闡釋。
在各種思潮涌動的1919年,馬克思主義之火終於被點燃。
這一年年底,毛澤東第二次來到北京期間,讀到了「亢慕義齋」翻譯的節選版《共産黨宣言》。這一版本的《共産黨宣言》雖然不完整,卻給了毛澤東很大的影響。他後來這樣回憶李大釗:「在他的幫助下,我才成為一個馬列主義者。」
1920年春節前夕,李大釗掩護被北洋政府通緝的陳獨秀秘密離開北京,兩人相約分別在北京和上海建立黨的組織,史稱「南陳北李,相約建黨」。
1920年8月,陳獨秀等人率先在上海成立中國共産黨早期組織。關於黨的名稱,陳獨秀曾經寫信徵求李大釗的意見,李大釗主張定名為「共産黨」,陳獨秀表示完全同意。
10月下旬,李大釗等人在北大紅樓李大釗辦公室也秘密成立了北京共産黨小組。北京大學馬克思學説研究會最初的19位成員中,有16位成為中國共産黨早期黨員。
1918年,李大釗曾經預言——「試看將來的環球,必是赤旗的世界」。也許他也不會想到,僅僅兩年後,一個浸潤過「亢慕義齋」油墨香的政黨即將開始血與火淬煉的偉大征程。